易學大師京房之死
京房 是西漢時期著名的易學大師,他重新排布了周易六十四卦,還把六十四卦和時間相結合,相當於製作了一個用卦氣來描述的曆法,然後依據這個曆法來占卜吉 凶,無不奇中。
京房的易學成就對後世影響很大,偽託京房的易學書籍比比皆是,哪怕列個書目也得好幾頁,現在盛行於世的納甲筮法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。
漢元帝時期,京房以能夠預言吉凶入侍為官,因為推行考功課吏法,與當權的奸臣石顯、五鹿充宗發生矛盾,被貶官到偏遠地方,很快就被殺害,死時只有四十一歲。
對於一個學過易學的人來說,預言吉凶,先知禍福,趨利避害,完性全生,這是最基本的事情,也看不出京房有什麼仁義壯舉,搞到非捨生取義不可,那京房為什麼而死呢?
實際上對京房之死,有的人早有預料。京房的老師焦贛就曾說過:“得我道以亡身者,必京生也。”京房的弟子姚平也說過:“房言災異,未嘗不中,今湧水已出,道人當逐死,尚複何言?
”姚平的這個斷言來自於周易六十四卦的蒙卦,有不可辯駁的權威性,當時京房剛剛被逐出長安。
京房自己也意識到了處境危險,他連續三次上書漢元帝,直言皇帝被蒙蔽,忠臣遭陷害,“邪說雖安於人,天氣必變,故人可欺,天不可欺也,願陛下察焉”。
但是沒有用,石顯舉報京房和他的朋友張博 “誹謗政治”,漢元帝以此為由將其殺死。
能知吉凶,卻不知人性
京房是易學大師,我不敢說人家水準低,但是京房的學生姚平說:“房可謂知道,未可謂通道也” ,意思是說,京房沒把易學真正整合到自己身上來用。
而後來東西晉時代的另一易學大師郭璞也是一樣,對事過於剛烈、滿懷聖人情操,不知易道權變,明哲保身,最終身首異處。
在京房看來,易學就是工具,是出人頭地敲門磚,是升官發財的墊腳石,所以京房的易學永遠只是預測事情,而不能鑒別人性,永遠只是學術研究。京房最大的一個盲區就是缺乏對人性的研究,特別是沒有主意到漢元帝這個人的品性。
漢元帝劉奭這人相當陰損,凡事都願意使用陰謀詭計,看不得別人光明磊落,漢元帝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,根本忍受不了別人比他還有智慧。
京房來了以後,鋒芒畢露,先後預言了許多事情,所言皆中,漢元帝表面上言聽計從,實際上相當忌妒。
京房推行考功課吏法,要把官員們的政績公之於眾,漢元帝好像也不是不贊同,但實際上他那些陰損晦暗的事情根本不能拿到桌面上來。
在給漢元帝提建議時,京房大量使用二選一的談話方法,把皇帝逼到了牆角,用天降災異來壓迫皇帝, 對於一個明君來說,這當然有用,但是對於漢元帝劉奭來說,他寧可相信物質刺激,也不會相信天降災異,他腦袋裏一點理論都沒有。
京房把漢元帝劉奭看得太高了,實際上漢元帝就像廟裏的佛像似的,表面光華四射,裏面泥胎一個,你教給他考功課吏,還不如教給他吃喝嫖賭呢。
京房過於迷戀功名,性情急躁耿直,他提高了《易》的學術,但沒有提升自己的觀察能力,他能夠預言事情的吉凶,卻不能象一面鏡子那樣照見自己的心靈。《易》作為一種預言的工具,術數無邪正,但人心有高下。
當年我教易經最怕的,就是學生一頭栽入不可自拔,反而被易學套牢,卻忘記了自己用腦。我常告訴學生我自己也不是每事必占的。
易經雖然能作為趨避工具,但易經不是神通,你也不可能時時占卜事事占卜,做人做事還是應當靠自己的頭腦分析情況審時度勢,最后的不確定因素或認為付出條件輸贏太大了才去占卜。
如果事事都靠占卜,你就會越來越依賴易經而懶得用腦,再說這樣生活也很累。占到好卦就啥都不必去做,好事就會來?占到壞卦,啥都不做這就等死?
很多卦例其實已說明,后天因素是可以決定未來的。所謂絕處要逢生,卦中如果不逢生,難道你自己就不會回頭生?
所謂善易者不卜,非不卜也,而是要把《易經》陰陽平衡、權變之道用在生活,不亢不卑、不過不及、可行可止、能屈能伸、對事觀察入微,即可趨避保身,游刃人世。這篇文章值得學易者或任何術數學者引以為鑒。
07/09/2013 龍爺